2018年4月21日 星期六

課程紀錄。藝術&生活時間


//藝術+生活課3hrs//
這學期這些孩子第一次轉換到三小時的課程,
有的孩子很期待當上學一樣,進到教室就會把所有的東西攤出來和大家介紹,有的孩子則是蹦蹦跳跳開場,
第一週我鼓勵他們思考有什麼事情一直想做但還沒有機會實現?
剛開始有點抽象亦或者有點難理解除了平常的藝術課到底還能做什麼?
從他們提出簡單的事情開始執行,於是乎某兩週一位孩子帶著桌遊和大家分享,試著講述規則讓同學理解,帶大家一起玩;
某一週另一個孩子帶大家做"糖果麵包",前一周這位孩子還在家裡和媽媽討論著製作方式,帶著全部"用畫的"示意圖食譜帶大家做糖果麵包及糖果水;
等到全員到齊的這一週,我們開始執行第三位孩子的公園冒險行動XDDDDD前幾週他們討論他們的分工,先思考冒險行動中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有人說他要帶手機這樣迷路可以打給媽媽,有人說他要帶防蚊液但是很臭,有人說他要帶野餐墊,這樣累了可以在野餐墊上休息野餐,這都是他們從過往經驗裡提出的問題及想到的解決方式,但為了增加一點難度我還時額外出了其它的任務遊戲在裡頭,稱之為有任務的旅行(亂說的,自己想玩XD)。
     
這天我們做好自己的食物放進自備的容器裡,做好自己的冒險地圖,不會寫字沒關係,每個人"畫上"提醒自己出任務的注意事項,背上大家自行討論分工的物品及裝備出發。
           
其實公園不遠,但加了任務探索路途的細節變的好好玩,我的角色就是一直裝傻問問題擾亂視聽,忍住不提示大家,一起在汗流浹背中迷路再一起找到路的狀態完成了那週的任務。

每一次的過程裡說簡單也不容易,但沒關係我們一起練習,有時大人也不一定做的很好呀,這就是人生(痾)


2018年4月17日 星期二

透過藝術教學做什麼?




//一位國中女孩//
2013年夏天我到甘肅騰格里沙漠旁一個鳥不身蛋的國中當了約兩週的支教(支教是指支援落後地區鄉鎮中小學校教育和教學管理工作),除了沒有門滿滿蒼蠅的茅坑、因缺水十幾天沒有洗澡洗頭的日子及生活光景都令人記憶深刻外,還有一個上課時坐在教室外默默看著花朵的女孩。
晚上出來茅坑上廁所都很怕掉進去,上廁所時總會有一堆蒼蠅撞到我的屁股。

 
來到這所學校的頭幾天,某天從茅坑回到教室的路上,我看到一名皮膚黝黑長著雀斑的國中女孩坐在外頭看著花(實際上在沙漠旁的小鎮每個孩子都皮膚黝黑),我坐下和她聊天才發現她是我們班的孩子,但她低調到連我一開始都沒發現,記得當初我們聊到她喜歡班上的某個男孩,我沒趕她進教室而是在教室外開心的聊了一堂課。準備結束課程回台灣的前幾天我剛好被派到這位女孩家做家庭訪問,媽媽握著我的手和我提到女兒上周回家有聊到我,於是私下把我拉到廚房邊哭邊請我幫忙她的孩子,我才知道這位女孩過去多次因為割腕被送到醫院,有一次因為失血過多真的差點離開人世,但這位孩子從國中後不願意告訴媽媽她任何的心事,無從幫忙,直到有天她和媽媽說學校來了一位支教願意聽她說話,所以媽媽把希望全部放在我身上,而我事後注意才發現她手腕上真的有多條因傷口復原而突起的増生疤痕。
 
當時我即將離開,能做的事情有限,我只告訴她,我知道她有很多不想和別人說的心事,我鼓勵她透過日記把她寫出來,傷心難過痛苦時,試著寫在日記裡。
 

女孩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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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黑暗故事//

國中時我得過憂鬱症,當時第一次段考不小心考到全校前幾名,開始我的給自己壓力人生(現在回頭看當時底層某部分會希望透過成績來掩飾曾經被同學笑沒爸爸的自卑感),某一陣子我在班上會無來由的大哭後大笑,大笑後大哭,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後來在老師建議下去看了精神科醫生被診斷為憂鬱症,吃了一陣子的藥,當時我才十多歲。
 
和故事中的女孩一樣我的手腕上有很多刀痕,但並沒有像她一樣刀痕深到會出人命的狀態,我只記得那時的我一心想要透過身體的痛來讓心理的痛苦好過一些,當時所有想幫我的人(包括醫生)說出的任何話並沒有幫助到我,而是讓我覺得更不被了解,好心想拉我一把的人反而一直把我推到黑暗漩渦裡,而因為成績好坐位被老師安排在一堆不愛讀書被稱為混混的同學群中,讓我知道可以買一堆安眠藥的門路,默默計劃著沒和任何人說,直到某一天告訴了一位同學,她講了一句話竟然馬上安慰到我打消自殺計畫,她說:「妳白癡喔!才幾歲就想死,迪士尼樂園多好玩妳知道嗎?都還沒去過,人生根本白活!!!」
 
多無厘頭的話,但竟然可以馬上對我的心念起了作用。(我還是沒去過迪士尼耶XDDDD)
 
這也影響我爾後教學時常用幽默的方式和孩子交流,也覺得太多大人把事情看的太嚴肅,可能會讓嚴肅思考人生的孩子更嚴肅,我會希望透過這些幽默的視角讓孩子能看到另一種處理負面狀態的方式,又或是對事件看法的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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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期間時常有人會對我說,國中就打工好懂事喔!讀書好認真模範生耶~劈哩啪啦的稱讚,當時的我對於自己的人生覺得受害,例如為什麼爸爸這麼早過世?為什麼同學都可以買喜歡的東西我都要一直打工還只養的起生活其它買不起?曾經也大哭過覺得人生也太不公平了吧?
 
但踏入教育後完全改觀,當我遇到某些特質的孩子,讓我發現過去那些看似負面的經驗讓我可以感同身受,用我覺得能"支持當時的我"的方式和他們聊著,當然不會完全有效,但大部分在長期的陪伴下有所改變。
  
從國小開始寫日記,日記是陪伴我黑暗時期的工具,而大學開始,畫畫是轉化心情不好的過程,支持心的工具。這個歷程影響我的教學核心,對我來說能找到陪伴自己身心的東西是重要的,我不奢望孩子在長大後還願意把心事告訴自己的父母,而是當他覺得沒人理解他時,他還有某種工具或者進行某件活動可以支持著他。
 
常常那些覺得不會畫畫的孩子覺得會畫畫了,甚至從很討厭畫畫到喜歡畫畫,他們只是很真實感受到這些過程裡的快樂或者心情的轉化。來我這裡的孩子或許創作畫面無法讓大人覺得多厲害,但在創作思考上自由度很高而且很被支持,孩子在過程裡看待事情的彈性變得比較大,而這樣的課程進行其實也很耗能。
     
曾經我也是一個可以一堂課教十幾個學生,一週接近一百個孩子接觸我,我可以讓大部分的孩子畫面很有創意很細緻而且孩子很喜歡我,但那時候的我並沒有很快樂。現在課程進行的方式其實和過往課程進行的勞累度不相上下,花了非常多得心神在看不到的交流上。來這裡的孩子可能不會變成畫畫大師,但可能在未來人生道路上會用創作上的思考經驗,用較大的彈性、較多的角度去看待事情,或者透過這樣的創作經驗陪伴他們渡過難熬的時刻,至少我是這麼想的。